齐七少现在被逼得退无可退,抵在墙壁上,他没应,被萧权震得失了语。
萧权声音铿锵有力,沉稳大气,齐七少和家丁们全员已经懵了。
萧权口中的秦八方,谁人不知,谁人不晓?秦八方一个人已经风光无两,他儿子秦胜更是将门奇才,早就被封为骠骑大将军。齐家不过一个小地主,还不如秦府的一根手指头粗!
齐七少被震得心肝都在颤!
可齐七少咬着牙,他和秦家大少秦风相识多年,也算有几分交情,他还用怕一个赘婿在这里虚张声势?
想到这里,齐七少壮了壮胆:“还……还没有见过谁当赘婿当得这么自豪!谁不知道,你昨晚连秦大小姐房门都没有进!都是睡在下人的厨房里!这在京都都传遍了!你还女婿呢!你连条狗都不如!”
此时,萧母脸色一变。
萧权冷笑一声,笑得齐七少心肝颤了颤。
萧权挽着手臂,气势似乎没有减半分,那眸子的深光,像是要戳穿齐七少的眼:“议论朝廷重臣的家事,轻者拔舌入狱!重者发配边疆为奴!你齐家有几条舌头够拔!你又有几条命,能活到发配边疆那一天!”
齐七少一抖,这话让在门外看热闹的村民,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。
齐七少的尿都要流出来了,他看着萧权:“你……你给我等着……等你乡试后,我来取银子,你小子给我等着!”
家丁微微抖着,为难地道:“少爷,别说了,咱们走吧!”
秦家的确得罪不起,今天这事要是传到了秦家耳朵里,恐怕齐家得跪着去赔罪了。
齐七少捂着脸吼道:“到时候!你若敢不给那三百两,我就让京都的人都知道,你给秦家丢了多大的脸!”
萧权喝道:“滚!否则老子再扇你!”
齐七少吓得一抖,麻溜地滚出了屋子,第一次受挫的他,气得少爷脾气顿起,把院子里的东西通通打翻,好好泄了一通愤才走。
“儿,你在秦家竟受了这般屈辱?”萧母颤声问道。
松了一口气的萧权,心有余悸。想不到这个地痞流氓这么不经吓,就这么走了。
他回头安慰道:“不要听他的,都是他们胡说八道,不足以信。”
“儿,三百两有没有暂且不说,可……齐家欺人太甚,分明是敲诈。”受了一番惊吓的萧母,摇摇头坐在凳子上哭着道。若不是夫君早年战死沙场,她孤儿寡母何至于被人欺负到这步田地?
“放心,方才我说了,到时我这三百两送给他,他也不敢要。”
“唉,这事不提。娘只想知道,昨晚新婚夜真如他所说,你……”萧母担忧地握着他的手,这时村民都在门口窃窃私语,看着萧权的笑话。
本来赘婿就够丢人了,新婚夜连洞房都进不了,这还是男子汉大丈夫?
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!
“娘,秦家待我极好,秦老将军既然执意要我和秦小姐成婚,怎会这么对我?秦家是大家风范,做事也是大家之风,不会做这些龌龊之事来羞辱孩儿。这不,这五十两银子,就是秦老太太让孩儿转交给您的,说以后两家要多往来才是。”
萧权说得很大声,村民一听五十两,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。寻常人家一家六口,五两银子能过一年!
村民也看见萧母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袋,见看不了好戏,愤愤不平地离开了。
夕阳西下,不知不觉,萧权已经呆了一天,他该回秦府了。
萧母从一个吊篮拿出一包东西:“儿,拿着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萧婧笑道:“这是娘给兄长留的猪肉干。”
萧家一年到头,吃不着荤腥,肉极其奢侈。
看着瘦小的萧婧和病弱的母亲,萧权眼圈一红:“不必留,娘和妹妹用了吧。”
“不行!兄长带去!秦家人不给你饭吃,你就吃这个!”
萧母一听,含着眼泪道:“婧儿,莫要胡说!”
赘婿生活有多难,连萧婧一个十岁的小丫头都明白,萧母怎么会不懂?
萧母恳求的眼神,让萧权更生改变之心。从今天起,萧定的娘就是他的娘,萧定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!
他接过肉脯,道:“娘放心,切记看病!一个月后,我来接您去京都!”
“儿,你说什么?”萧母不解,秦府怎么会接纳她们母女?
“娘不必多虑,静候佳音便是,儿先走了。”
说完,他对母亲作了一个揖,便带着笔墨纸砚急匆匆地往秦府赶。
秦府,下人的厨房透出了昏暗的烛光。
一个窈窕美丽的身影,提着灯笼在厨房远处站着,灯笼的光在青石板砖上摇摇晃晃。
“小姐,今晚风大,咱们来府里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?”
秦舒柔不作声,她水灵的眼睛望着那破旧的厨房,眉心一拧。
昨夜,萧定刚进婚房,就被大哥打了一顿,后又拖了出去。
本来以为萧定一个文弱书生会唉声叹气,抱怨低落。
想不到,她来这里,竟看到厨房烛火明亮,一个苦读的人影映在窗子上。
丫鬟阿香意味深长看着眼巴巴的秦舒柔:“小姐是不是听了那首床前明月光,想过来请教一番?想不到萧权虽然寒酸,却有点才华……”
原来昨天在外偷听萧权吟诗的人,是秦舒柔。
被丫鬟戳穿心事的秦舒柔面上有点挂不住了:“我只不过是来看他笑话!我一个京都第一才女,需要请教他?他连我兄长半个手指头都比不上!”
这些天,秦舒柔成了京都的笑话。她虽然和萧定素未谋面,却打听过,萧定资质平平,还连着落榜三年。
她秦舒柔嫁给这样的无能之辈,实在委屈。只是这婚事,她做不了主。
她不喜萧定,却也没想到萧定住在下人都不会住的厨房里。
她不由地对他产生了怜悯之心,不过,也只是可怜他而已。
秦舒柔心仪的夫君,一定是才华横溢、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,一定非富即贵。可偏偏这个萧定除了样貌还算过得去,却毫无出彩之处,既穷又酸。
她自然是看不上萧定的。
可为何,他所诵吟之诗歌,她竟从未听过?
“八月秋高风怒号,卷我屋上三重茅。茅飞渡江洒江郊,高者挂罥长林梢,下者飘转沉塘坳。
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,忍能对面为盗贼。公然抱茅入竹去,唇焦口燥呼不得,归来倚杖自叹息。
俄顷风定云墨色,秋天漠漠向昏黑。布衾多年冷似铁,娇儿恶卧踏里裂。
床头屋漏无干处,雨脚如麻未断绝。自经丧乱少睡眠,长夜沾湿何由彻!
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!风雨不动安如山。
呜呼!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,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!”
此时,只有诗圣杜甫这一首诗歌,让萧权如此感同身受,还这么契合他的抱负!
这诗词写的凄苦动人心魄,迸发的**和希望,更是让秦舒柔浑身一震,难道今天在阁楼听到的诗句,也是萧权所作?
不,她不信!她眉头一拧,目色讶异却又有几分冷漠:“我们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