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松了毛巾,直直看着床榻上的男人。
“裴慎,你看清楚,我是你的妻子柳明月,不是江知诩。”
窗外划过一道刺目闪电,接踵而来的是响彻天际的雷声。
裴慎睁开眼眸,原本带着醉意的狭长双眸清明了几分。
“裴某与你,毫无瓜葛。”
说完,他起了身,步态虚沉地离开锦绣苑。
轰隆,闪电再次划过,照亮了柳明月苍白的脸。
她看着漆黑的雨夜,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撕扯啃咬她的心。
片刻,门口又传来脚步声。
柳明月怔了怔,以为是裴慎去而复返。
她怀揣着一丝彷徨抬头,却看到进来的人是裴母。
“母亲。
柳明月起身行礼。
裴母扫了一眼清冷的锦绣苑,淡淡看向她。
“方才慎儿来了,你没能留住他。”
柳明月低下头:“……是。”
空气骤然变得压抑,缄默得只有雨水滂沱声。
“伴君如伴虎,锦衣卫这条路,慎儿走得步步惊心,开枝散叶,对裴家而言迫在眉睫。”
良久,裴慎母亲眸底闪过一抹复杂,嗓音沙哑了几分。
“裴府家规,男丁终生一妻不纳妾,你既得不到慎儿的欢心,就主动让位,自请下堂吧。”
……辗转一夜,柳明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到天明的。
裴母最后说过的话,在她耳畔回旋了整宿。
自己该如何抉择,毫无头绪。
柳明月决定出府走走,说不定能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,悟到答案。
雨后的晋州,天空澄澈无云。
但她的心底,却依旧乌云密布。
“快看,贤妃娘娘在寻二十年前丢失的小公主……”一旁的人群朝告示墙走去,议论纷纷。
柳明月听到贤妃的名字,也跟了过去。
告示墙上,果真贴着皇榜。
贤妃诞辰之际,想寻找曾在颠沛时期丢失的小公主,认领物件是一枚鸾鸟玉佩。
柳明月看着告示上画着的玉佩图案,眼底闪过震惊之色。
这个鸾鸟玉佩和自己丢失的那个,怎如此相似?当年柳明月在慈幼局时,身上挂着一个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,但在离开时不慎丢失。
张嬷嬷说她当初在河边捡到自己时,玉佩便放在襁褓中。
难道……柳明月不敢多想,连忙顺着告示上的地址匆匆去寻了官差大人。
一开始官差大人见她举止得体,生辰和丢失小公主相差没几天,还认真问询了几句。
但听闻她玉佩丢失,便直接失了耐心。
“去去去,本官今日遇到你这样的不下十个了,冒领当朝公主身份,其罪当诛九族!”柳明月大惊,正惶恐之际,身穿飞鱼服的裴慎和一众锦衣卫走了进来。
“李大人可是要连裴某一并诛之?”官差大人见状,顿时明了柳明月的身份,连连弯腰鞠躬拱手求饶。
“是下官眼拙,未能认出指挥使夫人……”裴慎未再多言,拉着柳明月一同离开。
马车上,裴慎绷着脸,没有看她一眼。
“抱歉,给你惹麻烦了。”
柳明月搓着手,小声道。
裴慎擦拭着绣春刀,未有言语。
直到回了裴府门外,他才沉声道:“日后少出门,我不会每次都在。”
柳明月心头闷了一下,默默看着他离开。
想起裴母说过的话,她心中的惆怅如潮水般袭来。
接连三日,柳明月都没有出锦绣苑。
只是那鸾鸟玉佩一事,始终都卡在她心底。
世上相似之物不计其数,会不会是自己刚好有一块相似的玉佩而已?她正想的出神,门外蓦地传来小枝的声音。
“夫人!”小枝气喘吁吁的身影奔了进来,“街上传来消息,公主找到了!”柳明月心一紧:“是谁?”小枝顿了顿,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。
“皇榜上写着,公主是江知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