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乐一夜未眠。

次日不得不施以脂粉，来遮掩眉目间的憔悴。

眼见就要日上三竿，恐父皇母后忧心，长乐皱着眉，命青儿去请萧无尘。

直等到茶凉，萧无尘才姗姗来迟。见她盛装打扮，明艳逼人，他脚步不由一滞。

别开视线，萧无尘声线冷淡：“我已遣人入宫去告诉陛下，你身体有恙，改日再入宫请安。”

长乐豁然起身，手指死死攥紧。“你想软禁我?”

萧无尘没有否认。

暖暖的阳光洒落在他颀长的身体上，像镀着一层金光，好看得让人见之心动……然而长乐只觉得心里一片苍凉。

他为了芸娘，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

心痛到极致，长乐只觉没办法再隐忍下去，抬脚就往外走。

“你要去哪?”萧无尘想阻拦她，手指将将要碰到她衣裳时，他记起昨晚的意外，又猛地收手。

长乐昂首越过他身畔。

萧无尘冷下脸，正要追上去，有仆从快步跑过来。

“公子，宫里派了人来探望公主。”

“派几个婆子去拦住公主，别让她靠近前院，也不许她出府。”特意咬重“婆子”二字，萧无尘转身往前院而去。

长乐踏入西院，一眼就瞧见芸娘。

她挺着大肚子，正慢悠悠地散步。

长乐正待上前，游廊拐角忽地冒出四个婆子，挡住她去路。

“公主，西院不是您该涉足的地方，请回吧!”

长乐站着没动，见芸娘发现了她，便稍稍拔高声音：“让我跟她说几句话。”

芸娘神情大变，眼中似有怨恨之色掠过，随即撇过脸，当做没看见她。

长乐微微眯眼。

原以为芸娘是一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，现在瞧来却是一株城府颇深的黑心连。

是她低估了她。

“让开!”心中厌烦，长乐厉声冷喝：“凭你们也配拦本宫的路?”

婆子被她流露出来的气势所摄，不由自主地退后。

长乐一步步地走到芸娘面前。

芸娘脸色煞白，死死拽着婢女小环的胳膊，这才勉强稳住身形。

小环也吓得直哆嗦，但还是强撑勇气，冲她喊道：“你想做什么?我告诉你，芸娘不是普通侍妾，她救过公子性命，还怀着小公子，你若敢动她，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你!”

长乐诧然。

芸娘救过萧无尘?可据她所知，近几年来萧无尘只遇过一次险……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，她死死盯住芸娘：“你是在三年前的中秋灯会上救了他?”

“自然，”小环生怕她对芸娘不利，急急抢答：“那时公子遇到刺杀，是芸娘不顾危险，抱着公子跳河求生……。”

长乐想笑，可泪水先浮上眼眶：“萧无尘是为报答救命之恩，才收了你做通房?”

芸娘仔细打量她，突然意识到什么，抬手用力捂住小环的嘴。

可长乐已经知道答案。

“所以，其实我并不欠你。”

萧无尘在遇刺时，身边确实跟着个婢女。

那婢女离他很近，伸手就能救他，却被血腥的场面吓得动弹不得，甚至……尿湿了裤子。

“那日救他的人是我，他该感激的人也是我，”长乐一字一顿，寒声说道：“芸娘，你不配留在他身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