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薄砚临一路从沅镇回了北城，途中三个多小时的功夫，他昨夜睡得不好，在车上正闭目养神。

“薄先生，到了。”司机话音落地，薄砚临就睁开眼，车窗外是北城一院，外头的人来来往往，他屈指揉了揉眉心，手腕上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，哑着声道：“嗯。”

因为是被咬伤，薄砚临在医院里先清理了伤口重新包扎后又打了针破伤风。

一切处理完毕后，已经是将近中午了，薄砚临滴水未进，唇都有些许发干。

当他正想走过拐角，想乘电梯离开时，却碰见了一个人。

“砚、砚临？”一个年轻的女人立在几步外，穿着宽松，脚踩一双平底鞋，柔顺的黑发垂下，清亮的眼意外地看着他。他却没说话，看着女人手里拿着的报告单，又瞥了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科室门牌。

产科。

薄砚临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，他面无波澜地看着女人，说道：“姚蔓？”

......

时郁一整夜都在做梦，睡得十分不安稳。

她这几年记忆力不太好，可在梦里，她又回忆起了多年前的事。

先是梦到初遇见薄砚临的那日，那时她才十八岁，还是时家的大小姐，正坐在花房里认认真真地画水彩，正值夏日，她画得有点昏昏欲睡，就在这时头上却突然被罩上了一样东西。

“时安！”她整个人打了个激灵，把头上的东西拿开，回头瞪着正笑嘻嘻看着自己的青年，他和自己长得有六分相似，是大她两岁的哥哥，可下一秒又收敛了表情。

时郁看着时安后面站着的两个人，和时安相仿的年纪，左边的人长身玉立，白衣黑裤，言笑晏晏地瞧着她，时郁认识他，那是傅家的哥哥，傅南之。

可另一个......

时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，挺拔的青年就站在那，碎发微乱，一身黑色，浓眉墨目，一手插兜，看着就是副桀骜不驯的样，对上她的目光时，眉眼却柔和了点。

“这是薄砚临，今年刚回国。”时安笑嘻嘻地搭上薄砚临的肩膀，介绍道：“这是我妹，全北城最最最娇气的猪，时郁。”

“时安！”时郁脸色涨红，气得把笔一丢，整个人腾地跳起就朝时安走去，想要把他打一顿，脚下却一崴，整个人都朝前扑了过去。

完了！

时郁尖叫一声，声音几乎要穿透花房，当她正以为要丢个大脸时，一个人牢牢地接住了她。

时郁原本紧紧闭上的眼偷偷睁开，再度对上了薄砚临的眼睛。

“没事吧。”她看着薄砚临一张一合的唇，他的表情不变，可她却看到了他微微发红的耳垂。

薄砚临扶起她，看着她的眼，正式作出了自我介绍，“我是薄砚临。”

时郁站在原地，从花房的玻璃外射进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，她感觉晕乎乎的，正想也开口时，场景却又突变，变回了囡囡死的那一天。

满是消毒水气息的病房内，病房门被猛地推开，时郁呆呆地转身，看见的是胡子拉碴的薄砚临。

“时郁，为什么......”

时郁看着他开口，忽而听不见他的下半句话，但有一道声音在她的整个世界里不断的响起。

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？”

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？”

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！？”

......

“时小姐、时小姐？”一阵呼唤打碎梦境，时郁猛地睁开眼，满头冷汗，她惯性地倒吸了一口气，懵然看着面前的赵嫂。